回到家時，已經是下午六點了。周華一般六點半到家，我得在半小時內給他做好飯菜。
婆婆依舊是那副不待見我的模樣，我也顧不得難受疼痛，時間緊張，我沒空閑去考慮那麼多。
等三菜一湯做好時，剛好是六點半，門鈴准時響起。
我忽略身體的疼痛，拴著圍裙就去開門。
“周華，你回來了。”打開門，我咧嘴笑得很開心。我留在這個家的唯一原因，只是因為周華。他是個好人，對我很好，比我身邊所有朋友的老公都要好。
今天的他穿著一身墨黑色的西裝，看起來挺拔有加。只是見到我，他好像並沒有以往的開心，反而愁眉苦臉的。
我接過他的外套隨手拿著，輕輕地問他：“發生什麼事了嗎？”
他看了我一眼，有些欲言又止。
“沒事，有什麼事就說吧，我們是夫妻，能幫的我一定幫。”我把外套掛在椅子背上，牽著他的手往餐廳走去。
他的手心濡濕，看來心情的確不好，只是不知道因為什麼。
婆婆看到周華，一反之前對我的厭惡模樣，嘴巴笑得裂到耳朵那兒去，柔和的說：“回來了？趕緊坐下來吃飯。”
說完把他從我手中搶過去，拉著就坐在了椅子上。我不生氣，畢竟他是她的兒子。
坐下來後，我給他碗裡舀了點雞湯，說道：“先喝點湯暖暖身子，這天氣越來越冷了，你得注意著別感冒。”
昆城是個冬冷夏熱的地兒，一進十一月就開始飄鵝毛大雪，所以一入冬，我們的餐桌上就每天可見雞湯。
周華端起湯喝了個干淨，而後把碗重重的放在了桌上。
我料想到他情緒不好，但沒想到不好到這地步，竟然把氣帶到餐桌上了。婆婆也看出來他的狀態，瞪了我好幾眼，看樣子是在懷疑我惹怒了他。
我沒辯解，而是溫柔的看著周華，緩緩地問：“周華，究竟發生了什麼，你給我和媽說說好不好？看你這樣，我們都擔心得很。”
一涉及到周華，婆婆的態度也好得多。她附和道：“對啊，你說說情況，看看我們能不能幫忙。”
或許是我們的話太真誠，周華看了我們好幾眼，才慢慢的開口：“公司有個晉升機會。”
一聽這話，婆婆頓時高興起來，“有晉升機會是好事啊，周華，你可得把握住這時機。你已經三十歲了，要是還不往上爬，以後就沒機會了。”
婆婆的話倒是在理，周華他們公司是做工程的，要是能在三十歲左右晉升，就意味著以後的前途會一帆風順。我也露出了微笑，希望周華把握住機會。
可我們都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。
周華面色難色，猶豫了半天才說出實情。
“這次最有可能晉升的有三個人，一個是我，另外兩個你們不認識，但也是公司裡的佼佼者。三人當中我的贏面最小，所以帶我的師父就讓我另辟蹊徑。”
“另辟蹊徑？”我念出這個詞，“什麼意思？”
難道是送禮？還是送錢？
我能想到的辦法，也只有這兩個而已。
周華看了看我，眼神有些躲閃。“師父說，擁有決定權的領導最喜歡人妻，所以讓我……讓我……”
後面的話他沒說完，但我已經知道了。瞬間，臉上的血色迅速抽干，嘴巴顫抖得話都說不全。
“所以你是要……要把我，送……送給你領導嗎？”我拉著他的手，手指不自覺使了勁。
他皺了皺眉，不知是被我抓疼了，還是被我的話說難堪了。
他別開頭，不願意看我。
但婆婆聽了我的話，仿佛猜中了我的決定，立刻就不依了。
“夏安你什麼意思？你是不打算幫他了？他是你的丈夫，是你在法律上承認的伴侶，你怎麼能這麼狠心？”婆婆指著我的鼻子罵，布滿了污垢的手指甲直直的戳著我，力氣很大，戳得我有些疼。
我站起來往後退了兩步，試圖給她解釋。
“媽，我是周華的妻子，是你的兒媳婦，你覺得讓我去迎合他的領導合適嗎？如果被外人知道了，他們該怎麼看我？怎麼看我們周家？”我的聲音不算大，但每一個字都很堅定。
我是周華的妻子，絕對不會做那種下賤的勾當。
可話剛說完，周華就連聲解釋：“外人不會知道的，領導也知道這癖好不太光明，所以每次約人時都去的是私人會所，開套房的那種。”
他匆忙的解釋，聽得我有些恍惚。我撐著桌子，深呼吸好幾口氣，才稍稍平復了心情。
“你怎麼這麼清楚？周華你告訴我，你是不是早就打定了主意？”問他這兩句話時我很冷靜，冷靜得連我自己都驚奇。
若是以往，被他這麼對待，我早就揪著他袖子哭訴了，可今天沒有。因為我好像突然意識到，我在他的心裡，還比不上一個升職機會。
也不知道以前的我是怎麼被豬油蒙了心智，竟然會相信他對我好是因為愛我。如今一想，會不會以前所有的好，都是為了今天？
周華往婆婆的方向走了兩步，藏在她的身後，緩慢的說：“小安你也別想太多，我……我這不是還沒做決定嗎？你是我的妻子，我當然舍不得你這麼做。可是這晉升機會難得，我也三十歲了，如果這次不抓住，下次就輪不到我頭上了。”
話裡行間的意思，對我愧疚是次要的，想抓住機會才是主要的。
我笑得諷刺，手指抓緊了身後的椅子。
“所以你打算犧牲我？”結婚兩年，婆婆氣焰囂張我沒氣，婆婆處處為難我不怒，甚至婆婆辱罵毆打我都不在意，因為我認為只要周華愛我就夠了。只要他愛我，多大的苦我都願意受，因為我在這個世界上只有他了。
但這一次，我是真的失望了。
將椅子推翻在地，我往門口退去，想奪門而出，找個地方好好哭一次。可門還沒打開，婆婆的惡毒聲音就傳了過來。
“周華，趕緊抓住她！這次機會你必須得抓住，她就算不想去，也必須得給我去！這是她作為你老婆的職責！”
婆婆的話音剛落，周華就看向了我，眼裡裝著我從未見過的陰毒和狠辣。
“夏安，不怪我，要怪就怪你長得太好看，入了領導的眼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