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姐姐,還記得八年前,在日本,你曾經請兩個路過的小孩子與你一起過生日嗎?”吉田正美終於止住了眼淚。

   阿Moon不由愣住,定定看著吉田正美。

   吉田正美含淚笑著:“姐姐從蛋糕店裡買了蛋糕出來,分給了我和弟弟,讓我們祝你生日快樂。”

   阿Moon驚喜的捂住嘴:“天啊!你,你們!你,你已經,已經長這麼大了。”

   吉田正美的眼睛又落下來,笑容卻依舊:“沒想到,還能在活著的時候再見到姐姐。”

   “那天是你救了我呀,是你替我擋了槍。”阿Moon伸手為吉田正美拭淚。

   “我還以為,是我的幻覺。”吉田正美的眼睛都舍不得離開阿Moon的臉。

   夏戰沛不由摸摸自己的手,嘆道:“這,都是什麼緣份?”

   阿Moon笑著,回頭對著他和瑾瑜說:“就是陪灃灃沛沛去日本比賽的那一年,我和阿澤在街上游玩的時候碰到了一對小姐弟。沒想到,終於兜兜轉轉,又重逢了。”

   吉田正美看著她:“姐姐送我們的蛋糕,是我和弟弟這一輩子吃到過的最好吃的食物。”

   原來,吉田正美的媽媽在阿Moon他們下榻的那家酒店做工,姐弟倆就在街邊玩耍著等媽媽下班。

   那一次酒店出事,媽媽在火災中遇了難,姐弟倆成了孤兒。

   吉田正美抹了一把眼淚:“我們被人送到了伊藤家的學校裡,被強迫參加殺手訓練,我們還沒有開始出任務,弟弟就被人挑走了,說是去執行任務,我後來偷聽到是他們把一批不合格的殺手送給福島的島主試藥,於是我逃了出來,去找弟弟,一邊躲避著伊藤家的追殺,一邊尋找弟弟的蹤跡。”

   好不容易找到了項南陽,凡是項南陽做的事,她就會趕去破壞,她就是要逼著項南陽把弟弟還給她。所以她才會救了夏戰沛和阿Moon。

   眾人聽了,唏噓不已,原來,凡事都有因果。

   “姐姐,沒想到我還能在有生之年遇到你,真好,真好!”吉田正美激動得不知說什麼才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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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在最黑暗的日子裡,那個美麗的姐姐和帥氣的哥哥,和那一塊甜美的蛋糕,讓吉田正美始終堅信這個世界是有美好的,她不允 林自己變成一具行屍走肉,就是這一份堅持,讓她終於走到了現在,居然讓她又與心中最美好的信念重逢了。

   阿Moon微笑著輕拍她的手:“好了,不哭了,以後,一切都會變得更好。”

   的確,一切都會變得更加美好!

   伊藤集團這一次遭受了前所未有的重創,無論是陽光下的生意,還是黑道上的勢力,全都受到了毀滅性的打擊。

   而所有攀附伊藤家族的企業和勢力也都無一幸免。

   這一切的殘局,就由盛安國際、MB集團和楚氏集團聯手收拾。

   而黑道上,自然有烈焰盟、龍門、藍幫來收場。

   有人預言,這一次的天下太平,至少三十年都不會再有風波了。

   因為新崛起的這些領軍人物,都太年輕了,未來的三十年都將是,也只能是他們的天下。

   而他們,從來不張揚,不居功,因為太外公就站在那座遠遠的山上,看著他們,守護著他們呢。

   兩年後。

   洛寧站在病房外,隔著玻璃看著裡面沉睡的戰時濂。

   他有些沉重的對身邊的夏以沫說:“時濂的眼睛,當初是從火上得的,因你而失明,又因你而復明。都是極強烈的刺激,衝開了血塊,之後雖有幾次凶險,便因著你和阿Moon、Leo回來了,他的情緒穩定,所有病情就穩定了下來,但是,這個病灶卻一直存在著。”

   “現在一直在他腦中的那一個血塊,偏偏走到了最危險的位置上,我們沒有辦法手術,因為風險太大了,即便是我也沒有打握,除非,再有強烈的刺激,令血塊位移,這樣才能具備手術的條件,可是這些年,時濂的心境一直平和,孩子們又這樣的能干,有什麼事還能讓他有大悲或大喜的激動?刺激著那塊血塊位移?”

   夏以沫的目光始終停在戰時濂的身上,她的聲音很平靜:“落醫生,如果不醫,時濂會怎麼樣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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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洛寧沉默了一下:“會失明。”

   “還有嗎?”

   “可能會慢慢影響他的小腦,他會一點點失去記憶,像所有帕金森的病人一樣。”

   “那,會不會對他的生命造成威脅?”

   洛寧沉吟一下:“影響不大。”

   “好。那就這樣吧。”夏以沫平靜地說。

   洛寧愣了一下,滿臉疑問的看著夏以沫。

   夏以沫沒有看洛寧,目光還是停在戰時濂的身上。

   “我只要他活著,盲了也好,癱了也罷,我都陪著他,做他的眼睛,做他的手,他的腳,看不到也沒關系,我替他看,走不了也沒關系,我會推著他,扶著他,總之,我陪著他。”

   洛寧不再說話。

   戰時濂出院了,這讓他很高興,他對著夏以沫撒嬌:“我討厭醫院的空氣,冷冰冰的。我以後都不要再來!”

   夏以沫推著輪椅,用一只手摸了摸他有臉:“好,那我們就不再來這個空氣冷冰冰的地方了。”

   戰時濂的視力越來越模糊了。

   但是他不想回國去,他不想回到兒女的身邊,不想被他們噓寒問暖。

   他只想跟以沫在一起,安安靜靜,從從容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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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每天醒來,一伸手,以沫不在他的身邊,他就很滿足,只要有以沫在就好!

   Leo五歲的時候,就告訴過他,兒女終是要離他們遠去的,只有夫妻才會相伴到老。

   他那個早慧的兒子,五歲的時候就道出了人生的真諦,想起來,戰時濂就不由微笑。

   以沫把新家安在了海邊,像他們在M市的家那樣,因為知道他喜歡海,喜歡聽海浪的聲音。

   每天上午陽光正好的時候,以沫都會把他推到海邊的亭子裡來,在這裡吹著海邊,聽海浪的聲音。

   洛寧把以沫的話都告訴他了。

   但是以沫沒有親口對他說過。

   以沫用行動告訴他的,而不是語言。

   從日益看不清開始,戰時濂一直很平靜。

   他知道,以沫會很難過,如果他的情緒不好,以沫會更難過,他不能給以沫再增加負擔。

   他開導自己,看不見也沒有關系,有以沫,就足夠了,他這一生,跌宕起伏,但是最後,他有以沫,有四個優秀的孩子,一切都值得了,不過就是拿一雙眼睛去換而已,老天待他,很寬厚了,他知足。

   以沫說,她回去拿些水果過來。

   他就獨自留在這裡。

   耳邊的海邊很輕柔,可是他卻聽到了“嗯哧嗯哧”的奇怪的聲音。

   他不由轉頭,他的視力已是極低了,他看到台階上,有一團白色的東西在蠕動,“嗯哧嗯哧”的聲音就是它發出來的。

   這座亭子只有四級台階,稍有些高,以沫讓人在旁邊梓了斜坡,每天以沫都是從斜坡推他上來的。

   戰時濂有些奇怪這個白色的一團是什麼東西,它嘴裡發出來的聲音有點奇怪,不像是小貓小狗,倒像是,小孩子!

   他有些震驚,那一團東西終於爬上了台階,一下子站了起來,真的是一個小小的人形,戰時濂微驚,還沒等他反應過來,那個模糊的身影已經撲到了他的身上。

   “外公,外公,你是我外公啊!”童稚,奶聲奶氣的聲音。

   戰時濂傻了。

   一只肉肉的小手搭在了他的膝蓋上。

   然後他的衣襟被抓住,兩條小肉腿盤住了他的小腿,一竄,小小的小人就竄了上來。

   “咯咯咯,外公,你是不是被我嚇傻啦?”聲音糯得戰時濂的心都化了。

   他不由自主的伸出雙手扶住了懷裡的小人兒:“你是誰?”

   他自己都聽到自己的聲音在發抖。

   他叫他“外公”!

   “咯咯咯,外公啊!我是星星,小星星,我是Star,我媽咪是阿Moon,外婆是Sky!”奶聲奶氣的聲音,卻清晰無比。

   戰時濂石化。

   他的手不由收緊,呼吸都急促起來:“你是誰?”

   “啵!”他的臉被突如其來的親了一下,脖子也被一雙小手臂圈住。

   “外公!你是我外公!”

   嫩嫩的一張小臉貼在了他的臉頰上。

   戰時濂只覺自己全身的血液都沸騰起來。

   這個世上,叫他“外公”的孩子,只有阿Moon的孩子啊!

   他的阿Moon,有孩子了?

   怎麼會?

   怎麼都沒有人告訴他?

   “以沫!以沫!”戰時濂緊緊抱著懷裡的孩子,“騰”地站了起來。

   小星星緊緊摟著他的脖子,笑得很開心:“外婆在房子裡呢,外公,我們去找外婆啊!”

   他“啪”的拍了一下自己肉肉的臉蛋:“外公你是不是看不到?”

   他的小手輕輕放在了戰時濂的眼睛上。

   戰時濂只覺一股奇怪的熱流流過了眼睛。

   “外公我來做你的眼睛,我指揮你走,往前邁一步,再一步,再一步,我們下台階哦,有點高呢,剛剛星星我呀,就是爬上來的。”小星星的小嘴巴一刻不停的說著。

   戰時濂不由唇角翹起,他的阿Moon,小時候也是這樣愛講,他,真的是阿Moon的孩子。他抱著孩子的手,不由又緊了緊。

   在小星星的指引下,戰時濂平穩地走下了台階,小星星笑得非常的開心,那一串咯咯的笑聲簡直是戰時濂聽過的最動聽的音符。

   “以沫!”他不由大聲喊。

   他看到好幾個人影衝著他跟過來。

   他聽到洛寧在叫人:“快,准備單架!馬上手術!”

   他聽到了夏以沫的聲音:“時濂,我們有外孫了,你高不高興?高不高興?”

   高興!

   他太高興了!

   躺在手術台上,他聽到洛寧興奮的聲音:“太好了,太好了,血塊位移了!”

   在麻藥擴散之前,他感覺到掌心裡伸進來了只小小的拳頭,耳邊是一個奶聲奶氣的聲音:“外公,星星陪著你哦,你不哭,等你好了,陪我看星星哦!”

   戰時濂微笑。

   當年的Sky,後來的阿Moon,現在的Star,都是他的希望!重見光明的希望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