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晚緩緩起身,伸出手和他輕輕握了一下,指尖短暫觸碰便收回。
對於這種老企業家,秦晚雖說有自己的謀劃,但也會做到該有的禮儀。
“李總客氣了。”秦晚眸光淡淡:“不知道您冒昧來訪,是要聊些什麼呢?”
說著,秦晚側眸看向他身後的兩名保鏢:“還是想來我秦氏集團給一個下馬威?”
“怎麼會。”李建忠笑了笑,隨即揮了揮手:“出去等著吧,秦氏集團很安全。”
兩名保鏢頓了頓,一起轉身離開了會議室。
李建忠見狀,繼續說道:“早就聽聞秦氏集團的董事長是七小姐,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。”
“李總不必說些誇贊的話,請坐。”秦晚示意秘書倒茶,自己則是重新回到沙發上,目光平靜的看向李建忠:“不知道李總今日突然來訪,有何指教?”
李建忠坐下後,並沒有直接提及兒子的事情,而是端起茶杯抿了一口,斟酌著開口:“秦總年輕有為,秦氏集團在你的帶領下蒸蒸日上,真是令人佩服,這幾年,李氏集團一直想和秦氏集團尋找合作機會,只是苦於沒有合適的契機。”他試圖先鋪墊一下,探探秦晚的口風。
秦晚心中了然,臉上卻不動聲色:“李總過獎了,李氏集團在地產行業的地位,我也早有耳聞,合作的事情,日後倒是可以慢慢商量。”忽的,她話鋒一轉,語氣微微冷淡了些:“不過,李總今日前來,恐怕不單單只是為了談合作吧?”
她知道李建忠這個老狐狸一定不會主動提及,於此她便直接戳穿他話中的深意。
李局長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,隨即又恢復自然,他知道,在秦晚這樣的人面前,拐彎抹角沒有任何意義。
“實不相瞞,秦總,我今天來,是想問問犬子李斌斌,是不是有什麼地方得罪了秦總?”他語氣誠懇,甚至帶著一絲歉意:“這孩子從小就被我寵壞了,性子頑劣,做事不知輕重,不知天高地厚,如果他真的冒犯了秦總,還請秦總大人有大量,不要跟他一般見識,我這裡給您賠個不是了。”
說著,他便要起身鞠躬,他要放下姿態,把秦晚架在火上烤,畢竟年長的人對著年小的人鞠躬,傳出去都會說年小的不好。
秦晚抬手制止了他:“李總不必如此,您對我鞠躬,傳出去會讓人覺得我秦氏集團不禮貌。”
她端起茶杯,輕輕吹了吹上面的浮沫:“說實話,李公子確實給我惹了一些麻煩,我和我二哥還有殷氏集團董事長吃著飯,他和他的朋友們不僅打鬧喧嘩,擾亂公共秩序,還動手打了我們。”
“什麼?”李建忠臉色突變,他知道,秦晚的二哥是秦妄,如果只是秦家的事情倒也還好,沒想到居然還有殷氏集團的事情:“秦總,此話當真?你們傷勢如何?有沒有什麼大礙?”
他心裡清楚,如果真的出了大事,自己一定不會能見到她,秦晚既然特意把李斌斌帶回來,事情肯定不會那麼簡單。
“嚴重,我二哥傷的很重。”秦晚眼神冷了幾分:“還有殷氏集團董事長,他現在也在我秦氏集團裡,你也知道,四九城殷家,和其他家族不同,如果這件事情沒有一個合理的解釋,想來是很難解決了。”
“還有。”秦晚緩緩說道:“李總,您也知道,秦氏集團向來注重員工的權益和公司的聲譽,把他們帶回秦氏集團,還出手傷了我的員工,以至於當場就送去了醫院檢查,我的員工受到這樣的對待,若是我不做點什麼,恐怕難以服眾啊,更何況還有殷氏集團董事長也受了驚嚇。”她的聲音不高,卻帶著一種無形的壓力,讓李建忠坐立難安。
無中生有這幾個字,在晚姐手裡體現得淋漓盡致。
如果單單只是員工,李建忠倒也不怎麼擔心,但偏偏裡面還有殷氏集團董事長,這件事可不小,這讓他頭皮瞬間發麻。
就算秦晚說的是假話,他也只能當真,現下這個情況容不得他說假的。
李建忠連忙開口:“秦總說的是,是我教子無方,您放心,您說的那些受傷的員工,所有的醫療費、營養費、精神損失費以及一切費用,由李氏集團全權負責,另外,我再讓犬子親自上門道歉,保證讓他們滿意,至於賠償,秦總您盡管開口,只要能平息此事,多少錢都不是問題。”
一語雙關,你想要多少錢才能不把這件事情鬧大,同時把兒子還給自己,還有殷氏集團董事長那邊也一起解決。
秦晚怎麼可能聽不出他話裡的含義,她抬眸看了他一眼,眼底閃過一絲寒意:“李總,錢不是萬能的。”
她放下茶杯,身體微微前傾,目光直視著李建忠:“我秦晚做生意,向來講究公平公正,也最討厭有人仗勢欺人,李公子之所以如此囂張跋扈,恐怕不僅僅是因為被寵壞了吧?”
李建忠心中一緊,暗道不好,秦晚這話,顯然是意有所指。
他強裝鎮定得說道:“秦總這話是什麼意思?犬子就是性子衝動了些,沒有其他的意思。”
“既然這樣,那我們也沒什麼聊下去的必要了。”秦晚站起身示意秘書送客:“對了,殷氏集團董事長受到的驚嚇也不輕,想來這件事很快就會全市皆知。”
“等會兒,秦總。”李建忠見情況不對,連忙開口:“我知道犬子無意冒犯了您和殷氏集團董事長,他的性子張揚,我也囑咐過他做人要懂得收斂,藏鋒為主,至於您說的那件事我替他道歉,只求你們二位高抬貴手,平息此事,我李某感激不盡。”
說完,,他緩緩起身,對著秦晚鞠了一躬,這次他沒有任何的小心思,他知道,這就是一個下馬威,但自己必須要吃,否則就沒有接下來的事情了。
“是嗎?”秦晚輕笑一聲,走到辦公桌前,從抽屜裡拿出一份文件,遞給了李建忠:“李總,這是我手下的人查到的一些東西,您不妨看看,看看是不是你剛剛口中說的犬子。”
李建忠疑惑的拿起文件,打開一看,臉色瞬間變得慘白,文件裡詳細記錄了李斌斌近些年來的所作所為,酗酒鬧事、打架鬥毆、甚至還參與了非法dubo,而其中的幾次事件中,背後都隱約牽扯到一些灰色地帶的交易。
“秦總,這…”李建忠的手微微顫抖,額頭上滲出細膩的汗珠,他沒想到,秦晚居然把李斌斌的事情查的這麼清楚,連那些被他刻意掩蓋的事情都被挖了出來。
“有些事情,不是封蓋了,就不會有下文了。”秦晚看著他的反應,心中了然:“李總,我知道,有些事情,可能不是李公子主動招惹的,背後或許有人推波助瀾,知道李公子是您的軟肋,利用他讓你替那些辦事。”她語氣平靜,卻字字誅心:“李氏集團在京市商界立足多年,想必也知道有些圈子不是那麼好混的,比如…暗隱組織…李總應該比我更清楚吧?”
當“暗隱組織”四個字從秦晚口中說出時,李建忠的身體猛地一震,眼神中充滿了震驚和恐懼,他猛地抬頭看向秦晚,似乎想從她的臉上看出些什麼來:“秦總…您…您再說什麼?”
“我說,暗隱組織。”秦晚重復了一遍,語氣輕飄飄的卻帶著一股壓迫感朝著李建忠襲去:“李總這是不知道?”
李建忠的額頭上青筋暴起,冷汗順著臉頰往下淌,滴落在昂貴的西褲上,他張了張嘴,喉嚨像是被堵住了,聲音干澀的厲害:“秦總,暗隱組織是什麼東西?我從來沒聽說過…”
“沒聽說過?”秦晚眼皮微掀:“李總,李公子已經把該說的不該說的,都說出來了,如果李總不願意繼續談下去,我讓秘書送客。”
“我…”李建忠面露難色:“還請秦總屏退左右。”
秦晚露出淡淡的笑容,揮了揮手,示意秘書先下去。
李建忠見只有他和秦晚兩人後,緩緩開口:“秦總,您是怎麼知道暗隱組織的?”
秦晚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,只是淡淡說道:“我知道的,比你想像的要多。”她頓了頓,繼續說道:“李總,今天我把李公子帶回來,並不是想為難他,更不是想讓李氏集團和我為敵,相反,我是想給李總一個機會,也給李氏集團一個機會。”
李建忠眼神復雜的看著秦晚,試探著問道:“秦總的意思是…?”
“暗隱組織,各國有權有勢的人都在裡面,你不想想,為什麼他們會看上李氏集團?與他們合作無異於與虎謀皮。”秦晚緩緩開口:“想必李氏集團是你一輩子的心血,你肯定不希望它毀在這些人的手裡吧?”
秦晚的話,精准的戳中了李建忠的軟肋。
李建忠沉默了,他確實和暗隱組織有過合作,起初他只是想借助他們的力量擴展業務,搶占市場份額,他也想過為什麼李氏集團根本叫不上名號,會被暗隱組織選中加入進去,他一直百思不得其解。
直到最近一段時間,有人通過郵件告訴他,讓他收集龍國的商界情況,這讓他不得不懷疑暗隱組織想要對龍國有所行動。
他也沒想到會得到這樣的指示,不得不讓他多想。
“秦總,您有話直接說吧。”李建忠深吸一口氣,眼神聚焦,他知道,秦晚既然提起了暗隱組織,就一定有她的想法,或許,他也能夠擺脫目前的窘境。
秦晚看著他,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笑容:“很簡單,幫我一個忙。”
“什麼忙?”李建忠連忙問道。
“我要你幫我接觸到暗隱組織的核心層。”秦晚的目光銳利如刃:“我知道,你和他們的人有過接觸,手裡肯定有一些線索,只要你幫我,不僅李昊的事情可以一筆勾銷,事後我還可以幫你擺脫暗隱組織的控制。”
秦晚說著,緩步上前:“還有,最近城西的那塊地,秦氏本來也有意競標,現在,我可以讓給你。”
城西的那塊地,是最近炙手可熱的黃金地段,李氏集團覬覦已久,但從整體的實力上,李氏集團無法和殷氏集團和秦氏集團相比較。
秦晚的這一句話,無疑是給了李建忠一個天大的誘惑。
李建忠看著秦晚那雙深不見底的雙眸,腦海裡不停的翻湧。
一邊是暗隱組織,一邊是秦晚的承諾。
他很清楚,秦晚能夠知道他和暗隱組織的聯系,背後的勢力一定不容小覷,可如果背叛了暗隱組織,李氏集團絕對會覆滅,這樣一來,自己一輩子的心血也將毀於一旦。
他現在算是看明白了,秦晚抓了李斌斌,知道自己一定會親自來,但他也不是為了找李斌斌的麻煩,而是借用李斌斌這個棋子,詢問暗隱組織。
秦晚看著他失魂落魄的樣子,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弧度。
她要的,就是這個效果。
她微微傾身,語氣帶著一絲循循善誘:“李總,你是個商人,應該知道什麼叫做利益交換。”
李建忠的內心掙扎不已,他知道,幫助秦晚接觸暗隱組織的核心層,無疑是把自己推向風口浪尖,一旦被暗隱組織發現,後果不堪設想。
但如果不答應,秦晚手裡的證據足以讓李斌斌蹲大牢,李氏集團身敗名裂。
這讓他陷入了兩難的抉擇,這不僅僅是一個幫忙,而是讓他倒戈,一個不小心就會滿盤皆輸。
而他也會成為一顆廢掉的棋子,屆時李氏集團就不會有如此的輝煌,頃刻間便會倒台,命也不一定能保得住。
秦晚看出了他的猶豫,沒有催促,只是靜靜等待著,她知道,李建忠是個聰明人,他會做出最正確的選擇。
過了許久,李建忠像是下定了決心,深吸一口氣抬起頭看向秦晚:“好,我答應秦總的要求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