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擦干眼淚,啟動車子。眼神重新變得清明而堅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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假日酒店頂層的套房內,氣氛與汪文羽車內的孤寂決然不同,卻同樣充斥著壓抑與算計。
向東升坐在寬大的沙發上,面前的煙灰缸裡已經堆了好幾截煙蒂。
他沒有了往日的從容氣度,眉宇間是掩飾不住的焦躁與陰郁。
祁東雅坐在他對面,穿著一身舒適的居家服,臉上帶著一絲慵懶和恰到好處的關切,手裡捧著一杯溫熱的牛奶。
“東雅,這次......你得幫幫我。”
向東升掐滅又一個煙頭,聲音低沉:
“黎科長和葉明傑,都是我的人。現在一個被抓,一個自首,矛頭直指高牆內部的問題。譚天那小子新官上任,下手又狠又急,背後肯定有人撐腰。如果讓他們順藤摸瓜查下去,我......我這邊會很被動。”
他絕口不提周麗君的指使,更不提刑訊逼供蔣凡是為了挖出黃永強和彪娃帶走的“東西”,只將事情定性為“內部管理問題”和“手下人辦事不力,被對手抓住了把柄”。
他需要祁東雅的幫助,但又不敢將全部底牌和盤托出,尤其是牽扯到周倫和周麗君的核心秘密。
祁東雅輕輕吹了吹牛奶,抿了一小口,眼簾低垂,隱藏了眼裡的思量。
她知道事情絕不像向東升說得這麼輕描淡寫。黎科長和葉明傑同時出事,一個暴力抓人,一個惶恐自首,這分明是被人精准打擊了要害。譚天背後是誰?這對她和洪興是福是禍?
“東升哥,”祁東雅放下杯子,聲音柔緩:
“您先別急。黎科長和葉所長的事,我也聽說了些。譚天剛上任,想立威,抓個典型,也是官場常態。只是......這次碰巧是您的人。”
她的話裡留足了余地,既表示理解向東升的難處,又點出這可能只是“新官立威”,未必是專門針對他。
“不僅僅是立威那麼簡單,龍王那個混蛋跳出來舉報,說得有鼻子有眼,把葉明傑都扯進去了,這分明是有人安排好的。”
向東升有些急躁地打斷她:
“東雅,我現在不方便直接出面,很多關系一動,反而更引人注目。你能不能......想辦法疏通一下?把他倆先弄出來?花多少錢,打點哪些關系,你盡管說!”
祁東雅心中冷笑。向東升這是想讓她當出頭鳥,去碰譚天這個明顯帶著“尚方寶劍”來的硬茬子,還要她去撈那兩個已經半截入土的卒子。
風險和代價極大,成功了,向東升欠她大人情;失敗了,她就是那個撈人的“黑手”,所有火力都會集中到她身上。
她撫摸著依舊平坦的小腹,臉上露出恰到好處的疲憊和為難:“東升哥,您也知道,我最近身體不太方便,酒店又剛開業,千頭萬緒,興哥一個人也忙不過來。黎科長和葉所長的事,性質不輕,我這邊......恐怕使不上太大的勁。”
她頓了頓,看到向東升臉色愈發難看,話鋒一轉:
“不過,您放心,您的事就是我和興哥的事。我會盡力去打聽打聽,看看譚天那邊到底什麼來頭,事情到了哪一步,有沒有什麼回旋的余地。至於撈人......”
她輕輕搖了搖頭,苦笑,“動靜太大,恐怕沒那麼容易。但保住他們不亂說話,盡量大事化小,或許......還可以想想辦法。”
這番話,既沒有完全拒絕,也沒有大包大攬,給了向東升一絲希望,又把自己摘得相對干淨,將“幫忙”的範疇限定在“打聽”和“或許想辦法拖延”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