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腳杯,水晶燈,香檳美人,賓客舉杯互祝,言笑晏晏……

   高芊凹凸有致的身材倚住欄杆,端著酒杯,閑閑站在上官柘身側,一派波瀾不興的模樣,俯視樓下燈火通明的景像。

   半晌,艷紅飽滿的唇微張,聲音慵懶,“你倒是把家族打理得很好……上官家的人脈,果然今非昔比了。這次來的大人物,怕是有不少吧?”

   上官柘微一點頭,“的確,比起五年前,是略有不同。”

   “你謙虛了。”高芊笑了一下,聲音極慢地喃喃自語,“不過,時間真的過得很快。五年了……我終於回來了。”

   說著,她眸子微眯,墨色的眼裡翻湧起濃烈的暗潮。

   五年的時間,足夠讓一個青澀的女孩變成女王,也能讓一顆千瘡百孔的心變得滄桑。

   上官柘想起她的經歷,心裡掠過一絲疼惜,大手伸出想撫向她的肩頭,最終卻在半空中頓住,淡淡道,“我沒有覺得快。”

   高芊輕輕啜了一口紅酒,沒有回應。她唇角勾起一抹亦真亦幻的弧度,紅色指甲在欄杆時不時敲擊一下,“你說,這麼熱鬧,那他……應該會來吧?”

   他……

   高芊低頭晃著杯裡暗紅的液體,腦海裡浮現出一個男人美得驚人的臉。那雙桃花眼,即使是怒著,也漂亮得讓人心醉。

   這麼多年了,也不知道他過得好不好?

   高芊捏著杯子的手下了力氣,指尖有些泛白。紅酒掛了一層在杯壁上,像薄薄的紗。

   上帝保佑,一定要讓他過得平步青雲,事事如意才好。

   因為只有那樣,她才有機會奪去他所在乎的一切,將他從高高的雲端拋下,看他絕望痛極的眼神……

   高芊仰頭將最後一口酒飲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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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她會把他加諸在自己身上的一切,十倍百倍地還給他。

   同一時間,雲夜集團大樓,忙碌加班的景像比比皆是。

   暮雲沉西裝筆挺,負手站在冷風獵獵的陽台上,雕刻般的五官輪廓分明,飛入鬢角的劍眉下偏偏生了一雙狹長多情的桃花眼。只是那眼裡透出的精光卻讓人不敢直視。

   手機的屏幕仍然亮著。

   就在剛才,他接到前方線報說,那人在上官家的晚宴現身了。

   心髒開始劇烈收縮,血液潮水般往全身蔓延開去。暮雲沉慢慢抬手捂住胸口,仿佛不敢相信剛剛得到的消息。

   這麼多年了……她終是回來了!

   時間緊急,暮雲沉立刻撥了內線給助理,“今天的會議取消。”

   助理顯然大驚失色,“可是總裁,您這麼久以來都在為了這場會議准備……”

   “我說取消就取消。”暮雲沉的聲音很冷,仿佛四月的春水,其上還浮動著冰渣,“還有,立刻搞一張上官家晚宴的邀請函,我要去……會一會。”

   霸氣的限量版敞篷幻影穩穩停在上官家音樂噴泉延伸出的車道上,暮雲沉一只手插在褲袋裡,大步走進前廳,隨之而來的是女賓們難以抑制的小聲尖叫。

   他對此置之不理,鷹眸一抬,目光在場內逡巡一周,便即刻從一眾說笑的賓客中,牢牢鎖定了上官柘旁邊站著的那個女人。

   此刻,她正帶著優雅從容的微笑,端著紅酒和別人說著什麼。

   高芊。

   暮雲沉閉了閉眼睛,在心裡默念了一遍她的名字。果然是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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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只是,那瀲灩的紅唇,嫵媚的黑色卷發,白皙中隱約透出一絲病態的面容一刻不停地提醒著他,她已經和以前完全不一樣了。

   這些年來從未離開過夢境的一顰一笑突然變得觸手可及,有種恍如幻影的不真實感。

   暮雲沉死死抑制著內心波動的情緒,攢出一個禮貌得體笑來。他從服務生托盤裡執起一杯紅酒,緩步走到他們身側,對她舉杯示意,“好久不見,芊芊,別來無恙。”

   上官柘注意到他的接近,眸光一冷,想說些什麼卻被高芊抬手制止。

   她上下掃視了一眼面前的男人。

   歲月幾乎沒有在他臉上留下痕跡,他依然如她離開時那般鑄美無雙。

   這個男人,將她一生珍視的所有都一一奪去,現在竟能毫無愧色地道一句別來無恙?

   高芊“嘖”了一聲,抿了口酒。液體的光將那嫣紅的唇襯得更加魅惑,她搖搖頭,語氣嘲諷,“無恙?暮總這話說的可真沒良心啊。”

   那雲淡風輕的語氣,讓暮雲沉臉色一白。

   無恙嗎?從他下了那個決定開始,她就不可能無恙了。

   看著她平靜無波的眼眸,在商場上舌燦如蓮的暮雲沉忽然不知該如何接話。他其實有很多問題想問,想知道她過得好不好,想知道……

   思緒萬千,然而他最終只是將高腳杯墩在桌上,微微傾身,紳士地伸出手去,“這位小姐,可否請你跳支舞?”

   這個場景,宛如他們初見。

   高芊的丹鳳眼略微抬起,勾人至極。

   許久,她才慢慢勾起一個攝人心魄的笑來,纖手搭在了他的手背上,“暮總的邀請,芊芊樂意至極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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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慢節奏的藍調布魯斯響起,兩人滑進舞池。

   多年沒有見面,步伐的配合竟然還甚是默契,真是諷刺。高芊平視他的嘴唇,眼尾下垂,很好地掩飾了裡面的寒意。

   “這些年,”暮雲沉盯著那張越發尖削的小臉,努力使語氣變得平靜,“你過得如何?”

   “暮總不是看到了麼?”高芊心下冷笑,無所謂地聳了一下肩,“差強人意。”

   暮雲沉沒有搭話。

   “怎麼,我沒有像五年前那樣尋死覓活,”她的紅唇湊近他,低聲耳語,“暮總很是意外?”

   這個動作很親密,在別人看來,仿佛就是情人間的喁喁低語。但話裡的冷漠和敵意,卻透過耳膜清晰地傳到他腦海裡。

   暮雲沉抿唇盯住她,“你不會死。”

   說著手上用力,她被抱住腰肢一個旋轉。

   高芊反應極快地跟上他的步子,手臂打開,指尖開出一朵花來。她故意上前一步,和他貼合得沒有一絲間隙。

   踮起腳,在他耳畔呵氣如蘭,“托暮總的福……我當然不會死。”

   只是一觸,旋即離開。高芊注意到他眼裡一閃即逝的錯愕,心下不屑。

   她當然不會死……不僅如此,她還准備了更多的驚喜,等著他。

   舞池裡衣香鬢影,摩肩接踵,好些女人看向這邊,羨慕和嫉妒皆有之。

   暮雲沉旋出一個舞步,巧妙地保護高芊不被人群撞到,低下頭,嘴唇輕觸她晶瑩玉潤的耳垂,“你變了。”

   溫熱的氣息吹拂在耳廓,身體習慣性地輕微抖了一下,但她內心卻沒有絲毫波動。